第六章 朕欲要北伐!

趙構的心情還是很不錯的,嶽飛和韓世忠,稱得上大宋帝國的兩大支柱,隻要這兩人不死,大宋的江山就不會亂。

隻不過,接下來要乾一件大事!

那就是樞密院縱火案。

趙構心裡明白,大宋最大的問題在哪?

就是冗官,大宋對官員還是非常優待的,俸祿也很優厚,不單單會發俸祿,還有各種補貼,像到了節假日會發茶、酒、調料等物資,甚至包括餵馬的草料、夥食費等,應有儘有。

不光待遇優厚,就連對官員的刑罰也很輕,主要還是宋太祖的一句祖訓“與士大夫共治天下”,才導致這種結果。

普通的行賄貪贓,隻要吐出來貪贓所得的財物,朝廷再給一個警告處分,麵子上能過去,基本上就完事了。

保不齊等平息民怒後,又偷摸將這官員安排到其他位子,繼續讓他作威作福。

就像仁宗時期,真定府總管夏守恩貪贓枉法,巧立名目,收取百姓各種費用,貪汙錢財達到了十萬貫。最後導致民怨沸騰,自己也因此丟了官帽。

誰知道,就因為上頭有人,從真定府調到了連州,擔任編管一職。

真定府的百姓歡天喜地,連州百姓罵罵咧咧。

這些官員過慣了好日子,就冇了進取心,更冇有為國儘忠的決心,所想的隻是如何為自己和家族謀求好處。

在朝堂上黨同伐異、誣陷栽贓,在民間魚肉鄉裡,兼併土地,打順豐仗一個比一個跑得快,打逆風仗一個個棄城而逃。

跟這些蟲豸在一起,還他麼怎麼商議打仗?

趙構冇有心情和他們談理想、談人生、談抱負,與其從精神層次改變他們,倒不如更徹底一點,從**層次消滅他們這種苟安的思想。

隻不過,朝中百官……誰是投降派,誰又是主戰派呢?

趙構摩挲著下巴,一旁的楊沂中見狀,提醒道:“大人,您已經有十日冇參加朝議了,百官們都紛紛來拜見您,您也視而不見……有一些不利的謠言傳開了。”

“瞎傳什麼呢?”

“這……這臣不敢說。”

“說吧,朕向來寬宏大量,恕你無罪!”

“他們說,官家好色,尤其喜歡虐待侍婢。如今身居這深宮之中,鶯鶯燕燕不計其數,恐怕早就忘了朝政。”

“還有人說,官家喜好煉丹,近日和一批道士一同研究丹方……”

“胡說八道!要是讓朕知道誰在胡說八道,朕撕爛他的嘴!”趙構怒不可遏,這群官員實在是太閒了,竟然敢誹謗聖上!

都是太祖對他們太優待了啊,以至於讓他們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明日朝議,朕會出席!”

南宋的皇宮位於鳳凰山下,由原來的州衙改建而成,相比當初汴梁的皇宮,寒酸了不少,隻有一座大殿。

當百官雲集商議政務時,掛上垂拱殿牌匾;皇帝壽誕百官朝賀時,掛上紫宸殿牌匾;殿試唱選狀元時,掛上集英殿;祭天拜祖時,掛明堂殿。

這個多功能大殿的名字,其實叫做大慶殿。

此地唯一的缺點,也就是距離糧倉較近,山上會飛來成群的烏鴉,棲息在樹梢,等到群臣朝議時,一直不停的嘎嘎叫。

好似在嘲諷群臣胡說八道。

群臣從馬車上下來,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有的在議論哪裡又發生了災情,有的議論哪裡出現了祥瑞。

不過大多數議論的,還是宋金兩國的戰事。

這件戰事,常年霸占大宋熱搜榜第一名。

群臣越來越多,皇宮裡的門緩緩打開,一眾官員魚貫而入。當他們來到殿門後,這才按照禮製逐一進入殿內。

讓他們意外的是,今天天子坐在龍椅上,早就等著他們了。

眾人四處看看,發覺嶽飛和韓世忠也在列,頓時露出不解的神色。

這兩個武將……一個被關在大理寺監牢,一個賦閒在家,今天……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等群臣叩拜趙構後,秦檜率先上奏:“啟稟官家,今日金人使臣前來,有要事要奏。”

“宣!”趙構淡淡開口。

金人使臣趾高氣昂的走進殿中,絲毫不顧及這所謂的宋人禮儀。見到趙構,不僅不跪拜,反而雙手叉腰,頗有些你大爺來了的感覺。

他大聲說道:“大金皇帝有旨,江南國主跪迎接旨!”

韓世忠怒不可遏,當即踹出一腳,將金人使臣踹了一個踉蹌。

那金人使臣惱怒的瞪了韓世忠一眼,罵道:“宋主,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不想議和了?”

“哦?議和?什麼條件?”

使臣一聽,頓時咧嘴笑了起來,說道:“其一,宋國自稱為藩屬國,以金國為主,每年繳納二十萬兩,絹二十萬匹在,作為朝貢!”

趙構的臉色陰了下去。

“其二,割讓給我大金唐、鄧、商、秦四州之半,其中所屬漢民、鐵礦、鹽礦,都歸我大金所有,宋國決不能染指!”

“其三,大宋需裁軍至十萬人,決不可增兵。將士裝備不可使用弩弓、戰馬。”

趙構眯著眼睛,看向滿朝不敢言語的文臣,心情低落到了極致,又勾起了他不好的回憶!

當年就是這樣,割地、賠款、裁軍……一群賣國佬麵對其他國家的剝削,竟然不敢言語,簡直懦弱至極!

趙構緩緩起身,冷聲道:“若朕不同意呢?”

使臣一愣,冇想到趙構如此乾脆的拒絕,咬牙切齒的說道:“宋主這是什麼意思?不想和談也行,金兀朮元帥必定提兵南下,宋主……莫非您忘了逃亡海外的經曆?”

“想趁火打劫?金兀朮的腦袋被驢踢了嗎?”

“這就是合議的全部內容,您如果不同意……即便是地位尊崇無比,也難逃大金帝國的製裁!”

趙構一拍桌子,嘭的一聲響,大罵道:“少給老子來這套,就算金兀朮站在朕麵前,也不敢威脅老子,你他孃的算老幾!”

“好自為之!”

金人使臣一揮袖子,徑直離開大殿。

趙構掃視著群臣,沉聲道:“諸位愛卿,此乃奇恥大辱!朕欲要效仿太祖皇帝,興兵北伐!”

聽到這句話,群臣頓時炸開了鍋,紛紛議論起來。

萬俟卨帥率先說道:“官家,咱們大宋和金國為戰,損失慘重,民生凋敝。如今兩國和平來之不易,金人使臣雖然猖獗,臣願意出使金國,必然讓金國皇帝治罪於他。為了天下連年征戰的百姓考慮,還請官家繼續合議。”

趙構眯著眼,看了萬俟卨一眼。

楊沂中默默記下了萬俟卨的名字。

參知政事王次翁也勸道:“官家,要顧全大局啊!如今咱們偏居江南,經曆了許多戰事,纔剛剛穩住朝堂,如今又要與金國開戰,十幾年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楊沂中又記下了王次翁的名字。

趙構還是冇說話,他依舊在釣魚。

“臣認為,敢言議和者,當斬!”

禦史台中,終於出現了一個主戰派的辛次膺,他大叫道:“朝廷如今想屈身稱藩,臣也不知道行不行,但是父子之仇不共戴天,如今官家降萬乘之尊,忘掉仇恨屈服於金人,這難道就是官家的誌向嗎?”

趙構點點頭,看來禦史台不全是一群廢物嘛。

戶部侍郎陳康伯也站了出來,這位力主抗金的大臣直言道:“平日裡積蓄力量,不正是為了抗擊金國嗎?再說,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後得一夕安寢,起視四境,而秦兵又至矣……”

“難道,大宋要亡在我們手中嗎?”

“好,你要打,你有戰馬嗎?士卒有金軍威武嗎?讓嶽飛、韓世忠、張俊等人帶兵去打?就他們這些功高蓋主的武將,威脅程度不在金國之下!”

韓世忠再也忍不住,大罵道:“君辱臣死,如果你們害怕,便窩在家裡,我等武將自會死戰!”

雙方頓時吵了起來,聲浪一波大過一波,趙構冷冷的看著群臣,一言不發。

楊沂中奮筆疾書,將那些言和的大臣一一記下。

等了片刻後,趙構再也忍耐不住,站起身大叫道:“亡國之仇不共戴天,朕的身體中,流淌著先祖的血液,他們冇有屈服過,朕也不打算屈服,朕要讓金人付出血的代價!”

趙構這樣一說,群臣們頓時不淡定了,惶恐的看著上座的趙構。

從前官家談起金國,都是抱著敬畏之心,說話不敢大聲的。

如今是吃了什麼猛藥?竟然要向金國宣戰。

群臣在經過片刻沉寂後,爆發出了巨大聲浪,大聲勸慰道:“官家,糊塗啊,金國勢大,不可與之爭鋒!”

“我大宋好不容易獲得的和平,難道又要陷入戰亂嗎?”

“官家,若是您執意出兵,恕臣不能提供器械……如今兵部剛剛重建,人手不足。”

朝中投降派的官員占大多數,畢竟在汴梁會戰時,主戰派官員一個又一個的隕落了。剩下這些投降派官員,一路南渡到臨安,他們身上曾經的驕傲,已經被強大的金國擊的粉碎。

秦檜抬起頭,緩緩道:“金國之強盛,大宋萬不可爭鋒。忍辱負重,咱們大宋積極備戰五十年,便能全力與金國一戰,此時的忍讓,隻是為了未來能擊敗金國!”

秦檜正氣凜然的問道:“官家,難道個人的榮辱,比得上大宋的興亡嗎?”

此時的趙構,好似清醒了過來,他咬著牙,渾身都因為這恥辱而顫抖著,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那就依卿之言,先與金國議和……”

等到朝議結束時,趙構緩緩看了韓世忠一眼。

韓世忠讀懂了官家的意思,也就是依計劃行事,內心莫名激動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