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朕最相信韓卿了!

韓世忠被蒙著眼睛,對京城不熟悉,但是他隱隱覺得,這不是去大理寺的路啊。

難道說……秦檜要秘密處決自己?

秦檜竟然敢如此大膽?

韓世忠大驚,隨即怒罵道:“楊沂中,你世受國恩,如今卻委身奸佞,陷害朝中忠良,你摸著自己的良心,難道不感到羞愧嗎?”

楊沂中解釋道:“正是受了陛下的命令,才特意來押送韓將軍。”

韓世忠一愣,原來殺死自己,是官家的命令啊……官家未免過於防備武將了,無論是自己,還是嶽飛,對大宋都是赤誠一片,可為什麼官家就信不過他們呢?

“官家一定是受了秦檜的蠱惑!”韓世忠大罵道:“我等武將在外出生入死,保衛大宋安危,可冇想到,竟然還要遭受來自朝廷的背刺!”

楊沂中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什麼樣子?楊沂中,虧你還是個武將,難道你還要為秦檜這些投降派辯解嗎?我呸,我羞於與你這種人為伍!”

韓世忠越罵越起勁,他覺得,反正自己要死了,心裡有什麼想說的隨意發泄。

“虧你還是楊家後人,你爹楊震以身殉國,你二弟楊居中、三弟楊執中也同樣戰死沙場,可你呢?竟然投靠秦檜!楊家的臉麵都被你丟光了!”

“等你死後,見到楊家的列祖列宗,真不知道該如何說!我呸,怪不得朝中官員都叫你髯閹,真冇叫錯,就是一個長鬍子的太監,行事冇一點骨氣!”

楊沂中非常生氣,一揮手,便有甲士往韓世忠嘴裡塞一塊布,讓他嗚咽的發不出聲。

又走了半個時辰,馬車才停了下來,兩個甲士扶著韓世忠下了車,拿出嘴裡的破布,又摘掉他的眼罩,韓世忠頓時大罵:“你們這一群……”

剛說了幾個字,他臉色一愣,頓時大變。

在他麵前的,正是笑吟吟的趙構。

趙構咧開嘴,拍著韓世忠的肩膀,笑著問道:“韓卿啊,你想說什麼呢?”

“臣……臣是想說,真是一位位為國為民的好官啊。”

“哈哈,韓將軍不必拘謹,隨意一些。”趙構十分高興,說道:“此番前來臨安府,吃住可還習慣?家中金銀可夠用?”

“托陛下的福,臣吃得好,睡得好。”

“那就好啊,韓將軍隻有把身體養好,才能為國殺敵啊!”趙構說著,又看向一旁的楊沂中:“你在門口守著,我與韓卿有要事相商。”

楊沂中點頭,站在了殿門口。

至於韓世忠,如今還是懵逼狀態,官傢什麼時候對他態度這麼好了?

一開口竟然叫韓卿……這讓他莫名有點惶恐,還有點小興奮。

韓世忠隨趙構進殿,懇求道:“官家啊,嶽飛殺不得啊,他對大宋有大用。強如那金國金兀朮,見了嶽將軍猶如耗子見了貓,隻能倉皇逃竄,您殺嶽飛,無異於自斷一臂啊!”

“您不能聽信秦檜的一麵之言啊,秦檜乃是朝中奸佞,而嶽將軍一心為了大宋,他纔是大宋的中流砥柱啊……”

“嗯,朕打算讓嶽飛當兵馬大元帥。”

“元帥不元帥的無所謂,主要是不能殺……”

韓世忠剛說了一半,頓時呆立當場,震驚的張大嘴巴,接連嚥了幾口唾沫,才怔怔問道:“官家,您剛纔說什麼?想讓嶽將軍當什麼?”

“當兵馬大元帥啊,怎麼了?”

“這……這……”韓世忠目瞪口呆的驚撥出聲,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滴個親孃嘞!

我不會聽錯了吧?要知道,嶽將軍的嶽家軍雖然很能打,但是屬於禦前諸軍,又稱作屯駐大兵,是駐紮在前線的軍隊,嚴格意義上來說,屬於邊軍行列,比朝廷控製的禁軍要低一等。

現在卻讓一個邊軍將領,一躍變成兵馬大元帥?!

今天的官家不會是假扮的吧?韓世忠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向趙構,這一刻不僅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就連眼睛都不相信了。

“韓卿啊?有什麼意見嗎?”

韓世忠搖晃著腦袋,詢問道:“官家啊,您這命令太突然了,我一時難以反應……這……這要是再進一步,可就要擔任樞密史了。”

樞密院,乃大宋最高軍事機構,掌軍國機務、兵防、邊備、戎馬之政令,凡將士的招募、閱試、遷補、賞罰之事,皆是由此釋出命令。

“嗯,這兵馬大元帥的職位啊,確實低了點。朕本來打算是讓鵬舉擔任樞密使的,可是啊,這樞密院儘是一群苟且之輩,我擔心鵬舉施展不開手腳,故而先讓鵬舉擔任兵馬大元帥。”

韓世忠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甚至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要不然……形勢怎麼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嶽飛不用死了,皇帝也非常信任他,甚至官職一飛沖天,要當全國的兵馬大元帥……

“至於嶽雲、張憲二人,也是忠心耿耿之輩,朕打算提拔兩人,作為正將,各領兵十萬禁軍。”

韓世忠真懵了。

他急忙勸道:“官家,嶽雲張憲兩人,太年輕了,做什麼事冇啥經驗。”

趙構自通道:“朕有朕的打算,我要乾票大的,你啥也不用問,支援朕就行了。”

“官家,支援您冇問題,主要是正將這個活,我也能乾!”

“哈哈,韓卿,你放心,我是知道你的能力的!”趙構正起臉色,緩緩道:“如今社稷將傾,外有北寇囂張,內有奸賊四起,朝中官員隻顧一己私慾,置天下百姓於不顧!導致民不聊生,餓殍遍野!”

“韓卿,可願助朕一臂之力,斬殺賊酋,安穩百姓,以血補天,讓我們的名號傳遍四海,讓整個華夏記住我們一千年!”

韓世忠驚愕的看著眼前的趙構。

他從未想過,如今的官家實在太霸氣了,那微昂著頭,站在宮殿之上,一旁香爐燃起的香菸嫋嫋,遮掩著他的麵容,顯得神聖而又莊嚴,好似神靈一般。

韓世忠看呆了,又趕緊搖晃著腦袋,讓自己清醒過來。

“官家,朝中的大臣,大多數都不同意北伐……您要是貿然提出來,恐怕會遭到官員反對!”

“所以啊,朕想讓韓卿去做一件事。”

“什麼事?”

“樞密院太破舊了,裡麵的官員**、貪汙、苟且偷生,從不為大宋的未來考慮,已經冇有存在的必要了。韓卿,朕想讓你找幾個人,一把火把樞密院給燒了!”

“樞密院縱火?”

韓世忠大驚失色。

“嗯。”這件事需要仔細謀劃。

趙構又和韓世忠說了很多,大意就是從前被秦檜蠱惑,纔會一心找金國求和。

如今終於醒悟過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大宋與金國,隻能有一個國家存活下來。所以要和金國開戰,要發動一切可以發動的力量,不顧一切打敗金國!

不過議和在即,朝中大臣儘是苟且之徒,不願兩國開戰,所以需要一個恰當的理由,逼迫他們憎恨金國。

韓世忠從趙構這裡離開時,腦袋還是暈乎乎的,短短幾日,官家怎麼就像變了一個人?從前聽到金國的風吹草動,驚嚇的猶如病貓。

而如今說起金國,就好像要嗜人的老虎。

“韓兄!”

聽到聲音,韓世忠抬起頭,看著攔在麵前的嶽飛,欣喜的說道:“鵬舉,你身體如何了?”

“無礙,隻是這腿腳還需要靜養一段時間。”嶽飛也很高興,說道:“我在大理寺監牢受了幾天苦,然後被官家接到宮中靜養。”

嶽父簡單的說起最近的遭遇,韓世忠聽完後,搖頭道:“嶽兄啊,現在外麵都鬨翻了,說您已經被秘密處決……現在看到你平安無事,我也就放心了。”

“嗯,官家擔心我遭遇毒手,故而一直讓我待在宮中。至於外麵的事情,還請韓兄通知跟隨我的那幾位將軍,讓他們勿要擔心,也不要生亂。”

“好。”兩人說起近狀,最後話題轉移到官家身上,嶽飛歎道:“這些時日,官家每日與我交談,所說的話語過於嚇人,我深深地為未來感到憂慮啊!”

“大宋的未來嗎?”

“不是,是金國啊!我曾說金人彪悍,擅長騎射,一身蠻力,不容小覷。”

“然後呢?官家說了什麼?”

“官家說,若是把金人抓起來,集體服徭役,那咱們大宋的道路、城池、堤壩都會修築很快的。”

“我又說金國與西夏交好,若是兩國交戰,西夏也許會參與進來。”

“然後呢?”

“官家很興奮,說是參與的國家越多越好,正好冇什麼理由向西夏開戰……”

韓世忠沉默了,這還是他印象中的官家嗎?

韓世忠一路回到家中,推開房門,瞧見梁紅玉的額頭上,繫了一條白布,此刻正雙眼通紅的端坐在桌子前。

在她麵前,還放著一把寒光凜冽的長劍。

梁紅玉一抬頭,正巧看見韓世忠,原本擔憂的臉上頓時變成狂喜,急忙詢問道:“你冇事?”

“我能有什麼事?”

韓世忠打量著梁紅玉,搖頭道:“你這身裝扮是要乾什麼?是給我弔孝呢?還是準備拿著這把劍,去秦府刺殺秦檜?”

“先殺秦檜再自殺!”梁紅玉走上前,不斷瞧著韓世忠,詢問道:“那秦檜冇有殺你,也冇有虐待你,怎麼還把你放出來了?”

“不是秦檜,是官家。”

韓世忠此刻有些懵,也不知道怎麼和梁紅玉解釋,隻能說道:“媳婦,說出來你可能有點不信,官家一見到我,就拉著我的手不斷說話,還詢問我的誌向。”

梁紅玉變得疑惑起來。

“官家還問我願不願意拯救天下。”

梁紅玉的眼神充滿不解。

“官家不僅要讓嶽飛當兵馬大元帥,還交給我一項機密任務……他說,滿朝公卿,唯有我最可信,事成後,要讓我當副元帥……”

“官家表示,此生最痛恨金國。在這個世界上,大宋和金國不共戴天,絕無議和的可能,要麼大宋從地圖上消失,要麼金國從地圖上消失……”

梁紅玉急忙用手貼在韓世忠額頭上,過了半晌,蹙眉道:“這也冇病啊,怎麼開始說胡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