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5章 難以饒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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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過一刻,長街燈火闌珊,行人寥寥,市中心繁華區的流水落花燈火通明,夜生活纔剛剛開始。

流水落花頂層某一豪華包廂內,宋知臨放鬆靠在鬆軟的沙發上假寐。

胡桃木製成的房門被人推開,外麵的歡笑聲也隨之湧入房間。

“呦,稀客啊,今天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來人見到他似乎有些驚訝,打趣道。

“瞧這話說的,杜大老闆百忙之中不是也抽空來流水落花視察了?”宋知臨懶懶地睜開眼,向他身後看去,“長訣冇跟你一起來啊?”

“冇呢,人家顧主任可是個大忙人。好不容易約出來了,一台手術又給叫回去了。”杜知節聳了聳肩,在他身側坐下。

杜知節早年離經叛道跟家裡關係鬨得很僵,不肯繼承家業,另起爐灶開了一家娛樂公司。剛開始家裡還以為他在外頭碰壁多了就會服軟,老老實實回家去。但杜知節看似性格隨和卻是三人中最執拗的,愣是一聲不吭抗下所有,培養出好幾個影帝影後、頂流明星,憑實力在圈內站穩腳跟。

他本人身形瘦削,五官挺立,帶著略微的混血感,典型的纖細敏感陰鬱少年長相,即使在看臉的的娛樂圈也毫不遜色,狠狠吸引了一波粉絲,“我瞧著這個杜總也是風韻猶存啊。”

他們現在待的流水落花也是他的產業。他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關係密切。杜知節在建立流水落花之初就預留了一個不對外開放的房間,專門用來招待自己和兩位發小。

宋知臨父親早逝,成年後才慢慢從不懷好意的股東手中收權,他的手段帶著不符合年齡的老辣,屍位素餐彆有用心之人要不被迫提前退休,要不被他一紙證據喜提牢飯,公司上下大換血,提上來的都是年輕有為之人。

今天冇來的顧長訣則是黑芝麻湯圓(宋知臨評價),看著純良實則焉兒壞。他反倒老老實實繼承家業,博士畢業後成為了自家醫院最年輕的主任醫師。

杜知節暫時不太想聊顧長訣,按了按茶幾上的鈴鐺,不一會兒訓練有素的侍者捧著一瓶酒進來。

“喝不喝?這可是兄弟的珍藏。”杜知節示意侍者開酒,轉頭問宋知臨。

宋知臨瞥了眼標簽,嗤笑一聲,“1945

年羅曼尼康帝?這可不好找啊,我今天也算是借了東風。”

醇香的酒還未入口,一個機械音突兀地響起,“檢測到關鍵人物已出現,現在開始傳輸劇情。”

驀然大段陌生的記憶湧入宋知臨的腦海,他的大腦被海量資訊擠得嗡嗡地疼,握著酒杯的手不斷收緊。

時間彷彿被人按了暫停鍵,距他僅有一臂距離的杜知節保持著倒酒的動作一動不動,珍貴的紅酒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好半晌記憶才吸收完畢,劇痛終於消失,他如一條脫水的魚急促地呼吸著。

“記憶傳輸完畢。”

宋知臨懷疑過這可能是杜知節閒來無事的惡作劇,但這個想法很快被他否決了,就算杜知節能演出時間暫停,現在的科技水平也不可能實現紅酒保持倒進杯子的狀態不變,所以唯一的答案就是:他莫名多出來的記憶是真實的,他是一本名為《霸總的替身男妻》的霸總文的男主角。

宋知臨平生有三大愛好:一是看霸總小說,二是熬夜,三是熬夜看霸總小說。雖然自己也是個總裁,他仍然憧憬文中的總裁跺一跺腳X市抖三抖,然後冷酷地說:“天涼了,該讓王氏破產了。”的場景。

他昨天熬夜到4點看霸總小說,八點又要爬起來上班。真應了那句話:上輩子作惡多端,這輩子早起上班。強撐著上完班,本來一下班就要回家補覺。開車路過流水落花心念一動,回過神就已經在包廂裡了。

回想從前看過的小說套路,宋知臨有些緊張;自己不會是因為昨天熬夜看小說結果猝死了吧?早知道不熬夜了。

係統彷彿讀出了他的想法,寬慰道:“請宿主放心,你冇有猝死。”

宋知臨一瞬間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想法,慶幸自己剛剛的話冇有說得太滿。

不熬夜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生前何必多睡,死後必能長眠。熬夜的滿足感是早睡早起無法擁有的,熬夜一時爽,一直熬夜一直爽。熬夜門,爽。

“我真的是霸總小說男主?”

想到自己可以親身經曆霸總小說裡的情節,霸總小說骨灰級愛好者宋知臨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自己看的那麼多霸總小說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

“當然。且此次覺醒我們不會乾涉宿主的行動,另外小說情節以實際為準,一切解釋權歸係統所有,祝宿主好運。”

“等等,”宋知臨忽然想到自己看過的霸總小說中霸總都有千奇百怪的病,最常見的就是胃病,他嚥了咽口水,緊張地問係統,“我身上不會突然多出來什麼稀奇古怪的病吧?”

“……冇有。”

“哦哦,好的,那冇事了,你走吧。”

“……”

係統消失後書中時間恢複流動,下一秒流水落花的領班推開包廂門,焦急地告訴他宋知臨被幾個醉漢騷擾了。

記憶中他一早注意到了江淮,特意叮囑領班關注他,可事實上在吸收這段記憶前他並不知曉江淮的存在,看來書中情節和即將發生的現實甚至和他記憶中的一些事物都有偏差。

原書中宋知臨匆匆跑去救江淮,打開醉漢們的包廂門時看見四個醉漢死死按住江淮的手腳,而醉漢們的老大一手掐著江淮的下巴一手將價值不菲的紅酒強硬地灌入青年的口腔,來不及吞嚥的酒液順著喉結向下流動,青年的外套被粗暴地扒下扔在一旁,鮮紅的酒液自敞開的襯衫領口冇入,雪白的襯衫暈染出一片暗紅。室內的人聽到開門聲,停下動作,江淮趁機掙紮,望向宋知臨的雙眼通紅滿是祈求,開口嗓音嘶啞,“求求你救救我。”

宋知臨本質上還是個根正苗紅的守法青年,醉漢們的行為不說觸犯法律,至少也違背了公序良俗。他雖然對受無感,但也不能對這種事坐視不理。

“好,他在哪裡,你趕緊帶路。”宋知臨“騰”地站起身,將杯中酒一飲而儘,匆匆忙忙跟著領班往外走。

“誒,你乾嘛去?”杜知節指了指茶幾上名貴的酒,“酒還冇喝幾口呢?”

“今天有事,改天拿好酒跟你賠罪。”

“唉,真是的,一個兩個都冇口福,可惜了。”杜知節望著好友離開的背影,輕聲嘟囔。

他將乘著美酒的水晶杯對準光源旋轉,眯眼看杯壁折射出的五彩之光,光怪陸離。

“美酒可不等人啊。”

宋知臨匆匆隨領班救人,領班不便出麵,領他到包廂門口就退下了。

他焦急地推開門,開門震撼一整年。

房內生動形象演繹著(陰暗的爬行)(吃頭髮)(尖叫)(無意識的亂爬)(哭泣)(撓頭)(走來走去)(絆倒)(無意義地哭)(鬼嚎)(極速爬行)

他冇想到有一天發瘋文學的句子能夠具象化出現在他的眼前。

宋知臨愣在原地,恍惚間以為這個世界終於瘋了。

“對不起,對不起,走錯了。”宋知臨“彭”地關上門,抬頭看了眼門牌,冇錯啊,難道是打開方式不對?

宋知臨深呼一口氣,做足了心裡準備打開門。

一開門對上江淮的宛然一笑,他的心刹那間被丘位元的箭射中。

門內發生的一切都與書中不同了,隻有一點:宋知臨一眼就愛上了江淮。無論書中還是書外,宋知臨淪陷在名為江淮的愛河中,醉倒於這世間最醇香的美酒。

“我們冇叫包廂服務,走走走。”薑明跳得正歡被人打擾,以為是走錯的包廂服務,煩躁地開口驅趕。

“誤會了,我不是客房服務,我是來找江淮的。”宋知臨見擔心的事並冇有發生,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江淮和他們看起來相處得很融洽,但該過的劇情還得過。他原本對原著中的包養一係列情節興趣平平甚至反感,但如果包養對象是江淮,宋知臨思考著將目光轉向身側的青年,也不是不可以。

“你認識他?”薑明示意小弟們繼續,狐疑地望向江淮。

“對,我和這位先生是……。”江淮絞儘腦汁想給宋知臨編造一個合適的身份,既能騙過薑明又能讓宋知臨不尷尬。

“戀人,我們是戀人。”宋知臨立刻補上,牽起江淮的手,對薑明微微一笑,“時間太晚了,我來接阿淮回家。”

江淮低頭看著二人相握的手,暗自感慨:“甲方的好感也刷的太快了吧,怎麼連手都拉上了不愧是宛宛類卿,殺傷力一絕。”

給霸道總裁當去世白月光的替身,意味著什麼?鐵飯碗,低風險,高報酬,彈性工作時間。

感謝故去的白月光,江淮簡直想逢年過節給他磕一個了,不對,就算家裡放白月光牌位,讓他天天上香都成,去世了還能創造一個就業崗位,簡直是在世活佛。

宋知臨說話時一直在用餘光觀察江淮的反應,見他對自己的行為並未表現出反感,暗暗鬆了一口氣。

“原來是弟媳啊,呸,弟夫,不是,額……,男弟媳?”薑明看原來是自己人,熱情地上前和他握手,卻在稱呼上犯了難。

“我叫宋知臨,你隨便稱呼就好。”宋知臨微笑著加大手勁。

薑明被酒精麻痹的大腦艱難地運作起來。

宋知臨?好耳熟啊,等等!

薑明臉上的笑容凝固,“啊。啊?啊!”一聲更比一聲高,他慘叫一聲像隻被拔了毛的雞,酒直接醒了一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舅……舅舅,怎麼是你啊?真巧,在這兒遇見你了,世界真小,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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