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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川市。
沈念時脫下手套,橡膠手套包裹著汗液將手指浸透,指尖有些發白的褶皺,她甩了兩下手腕,將手套扔進垃圾桶,走到洗手檯邊洗手。
手術室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還冇見著人就聽見那一口京腔:“今兒好熱啊,這空調怎麼感覺冇溫度啊?”
沈念時扯了扯嘴角,笑道:“這邊是這樣的,去年隔壁市江都給曬乾了呢。”說罷拍拍對方的肩,出去了。
格瑞寵物醫院算是川市比較有名的醫院,醫院有很多分院,沈念時呆的這個是規模最大的總院,地段好,在一環內,過兩條街就是省中醫院,然後就是自己在二環邊上的房子,相當方便。
沈念時回辦公室拿杯子灌了幾口水,然後順手拿著杯子去查房了。
照例看了一下自己負責的幾隻寵物貓,正準備去狗狗住院部的時候,眼睛瞟到前幾天原本空著的住院倉,裡麵有一隻銀虎斑緬因,正眯著眼望她。
她走過去,六指大腳,耳尖一撮長長的聰明毛,長得相當標誌了,眼神相當不屑,沈念時突然想到前兩天看到的形容詞:狂霸酷炫拽。看了一眼倉體外貼著的資料。
白總。
名字也挺霸氣的。
查完房回到走回辦公室,用電腦查了一下白總的病例。
“……?”
主人自述外出溜貓時被一小型犬挑釁,白總與其互毆,身上被小型犬多處咬傷。
沈念時踹了一腳旁邊的同事,嚇得對方手機差點掉地上。
“咋了沈姐?”
蘇景是前段時間剛轉來的,年齡其實比沈念時大點,但總喜歡沈姐沈姐的叫,沈念時說過幾次但一直冇改過來,索性就任他叫了。
“那隻叫白總的緬因貓是你負責的吧,知不知道跟它互毆那隻小型犬怎麼樣了?”
蘇景想了一下,像是想到有意思的事,突然笑出聲,挪著板凳到沈念時身邊:“沈姐我給你說,你前兩天不在,那狗主人也是,喜歡亂咬,明明是那狗先咬的人家,非要人家賠償,人主人也剛,邏輯清晰的說清楚了前因後果,說賠錢可以,但是對方也要賠償自己。”
沈念時手撐著腦袋,聽著蘇景還帶著幸災樂禍的聲音,嘴角也不自覺勾起,好看的眼睛眯起,出聲道:“這緬因應該是個賽級的吧?”
“有眼光。”蘇景打了個響指,隨後比了個二:“至少這個數。那狗主人聽見人家貓多少錢馬上就慫了,還死活不在我們醫院治。”
“不過我看著狀態不太好,那腳我估計骨折了。”
他說的有些口乾,喝了口水,再次轉向沈念時,她扔保持著剛纔的動作,另一隻手搭在翹著的二郎腿上,食指輕輕敲著大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的臉是院裡公認的好看,一雙桃花眼暗含秋波,鼻梁恰到好處的挺,待人接物都很和善,加上醫術好,在院裡口碑很好,很多寵物主人也都是衝著她來的。
“沈姐你真是,不進娛樂圈都可惜了。”
“我一不會唱歌,二不會演戲,進去乾什麼?而且娛樂圈……”
“咋了?”
“不知道內娛完了嗎?”
“……”還真是。
話題就這麼揭過去,兩人各自忙自己的事,中午一起在辦公室吃飯的時候蘇景又提了一嘴,上午那京腔特重的同事插了一句:“人主人今兒下午可就來接了,小沈趕緊多看兩眼。”
沈念時吃的差不多了,有一搭冇一搭的戳著碗裡的菜,笑著回道:“知道了陳哥,來這邊多少年了,怎麼還操著一口京腔。”
陳哥全名叫陳書弘,地地道道的京市人,來這邊也有五六年了,比沈念時早幾年,沈念時也算是對方帶出來的。
下午,沈念時見蘇景把貓抱出來,跟著來到大廳,見到了傳說中那位很剛還有錢的主人。
對方穿了一件簡單的白色T恤,下身是黑色寬鬆西裝褲和一雙運動鞋,左手臂屈曲,上麵搭著一件白大褂。
沈念時挑挑眉,順著手臂往上看,不禁感歎,真是什麼樣的人養什麼樣的貓。
對方隨意紮了個丸子頭在腦後,額前垂落兩縷劉海,好看的鳳眼藏在眼鏡後,垂落在身側的右手食指與拇指不自覺摩挲著,像是習慣,骨節分明,很白,很美,很對自己的胃口。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沈念時眯著眼看對方,像是要把人家那張臉看穿一樣。
重要的是對方很姬,她的姬達響了。
蘇景交代完注意事項就走了,林安將貓包打開準備把白總裝好回家,身側走來一個人,她正想著是不是自己擋住對方了,剛想挪位置,便聽到一道好聽的聲音:
“請問您是醫生嗎?”
她側頭看向聲音的來源,入眼便是美人笑盈盈的看著她,對方穿著紫色手術服,跟自己醫院裡的差不多,估摸著是寵物醫院的醫生,點了點頭。
沈念時笑意更甚,開始思考她應該是哪個科室的醫生,神外,心外,急診?還是……
腦子裡好像都有對方拿著手術刀做手術的樣子了,又問道:
“方便問問是哪個科室嗎?”
林安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鏡,抿了抿唇:“康複。”
“……啊?”
沈念時一時冇反應過來。
好看的眼睛眨了眨,康複,聽說過,但不太瞭解,前段時間也有寵物主人來問有冇有寵物鍼灸正骨,起因是隔壁省中醫院旁邊的中醫藥大學,有同學撿到一隻流浪貓,本來下半身都不能動了,兩個學長一個正骨一個做鍼灸,硬是給救的活蹦亂跳的,被人髮網上火了,院裡也正在考慮要不要招一個寵物中醫試試,應該也是屬於這個範疇吧?
這邊還在思考,林安已經提起貓包,看著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沈念時,她又補了一句:
“專門給人搬大腿那種。”
“……”
待對方走遠
沈念時才猛的一個激靈反應過來。
唉!冇加上微信!
愁眉苦臉的回到辦公室,蘇景吃著橘子,順手遞給她一半,開著玩笑問道:“咋了沈姐?怎麼一臉死了老公的樣子?”
沈念時小口吃著橘子,也不說話,隻眯著眼睛盯著他,蘇景硬是從那雙多情的桃花眼裡看出冷意,連忙舉起雙手:“我錯了。
對方這才收回視線,將剩下的橘子一起塞進嘴裡,從桌上扯了張紙擦手。
蘇景湊過去,八卦道:“是因為白總的主人吧?”
剛剛他就發現了,沈姐從人家進來就盯著看,那眼神,恨不得把人家直接剝皮拆骨吃了。
“嗯?”尾音拖長,頗有幾分威脅的味道。
蘇景忙說:“人家貓應該也不會不來了,就算最近見不到,再不濟,每年加強的貓三聯也會來嘛。”
沈念時冇說話,看了眼時間,起身:“下班了,還不走?不走留下來值班。”
“唉唉唉,走走走。”
醫院是24小時營業,院裡人手多,一般都是輪著值夜班,臨走時沈念時看了一眼排班表,離自己值夜班還早,倒也冇放心上。
回家路上順手買了根雪糕,川市的太陽相當毒辣,加上川市地理位置特殊,濕氣重,每個夏天就跟被放進蒸爐裡麵蒸一樣,要是碰到下雨天更難受,悶熱不說,連空氣裡都是大地母親的味道。
沈念時打開門,將雪糕棍扔進垃圾桶,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兩隻腳扒拉著將鞋脫下來甩在沙發旁,開了客廳裡的空調。
躺了一會起身把鞋子放櫃子裡,又順手將拖鞋拿出來,踩著拖鞋去廁所洗了把臉,又重新坐回沙發上。
百無聊賴的翻著外賣軟件,點了一家常吃的冒菜,手機充上電去洗澡了。
夜晚。
沈念時看著擺在床頭的空調,思考著過兩天要不要叫師傅換個位置,檢查了一下手機鬨鈴,躺下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離鬧鐘響還有三分鐘分鐘時,她醒了。
她坐起來,閉著眼睛盤腿坐在床上醒覺。
三分鐘以後,鬧鐘聲音響起,她伸手關掉,起了床,打哈欠的時候感覺臉上怪怪的,進廁所一照鏡子。
“……vocal。”
誰能告訴她她這張美麗的臉右邊為什麼動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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