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仙人於離殤山得道飛昇,眾人悲泣。
縹緲間仙人身影己然消失不見,唯餘聲音曠然悠遠,“我以此身度過無數時光,而後,我將是春花秋月,山川溪流,世間草木,眾皆是我。”
話音一落,金光自雲層間傾瀉而下,魑魅消散。
其後三千年,未有魑魅來犯。
後世人覺醒星之力,逐漸建立起各大門派,更有眾多修真者隱入人群、山野、廟堂,隻為抵禦魑魅捲土重來。
世間修真者又分為——劍修、符修、佛修、醫修、音修、體修、丹修、陣修、靈脩。
培養人才實屬不易,多是培養其一的宗門,隻為專精,從而發揮其最大作用。
離殤山卻劍走偏鋒,設立五大宗門,根據星之力的覺醒情況劃分,而每一宗門裡又有許多小隊,裡麵容納著各式修士。
卻無人敢置喙,隻因離殤山的曆任掌門都是當世最強者。
離殤山十年一開,入山要求嚴苛,考覈也不儘相同,恰逢正時,無數人蜂擁而至。
仲冬時節,天厲霜飛。
北國雪色連天,整座離殤山都被浸在白茫茫的霧裡。
茅草枯黃衰敗,被北風吹折了腰。
青衣女子利索的用刀把茅草齊根斬斷,拍了拍上麵的雪粒,而後把它們扛在肩上向遠處走去。
.........南域。
遊牧部落駐紮處。
穿著火辣的舞姬隨著胡樂翩翩起舞,舞姿蹁躚間露出的一雙玉臂白的晃眼,一女子從天而降出現在眾舞姬中央。
舞鳳髻蟠空,嫋娜腰肢溫更柔。
輕移蓮步,漢宮飛燕日風流。
蹁躚間隱現若雪膚色,小巧的銀鈴係在踝處,顧盼流轉間空靈清脆的鈴聲彌散開來。
阿爾紮囫圇飲下烈酒,眼睛牢牢鎖住女子,仿若唾手可得。
女子蓮步款款,一陣香風從他臉上掠過,阿爾紮眼神更為火熱。
“阿爾紮今天豔福不淺!”
“若是我也能享受一回她的滋味......”話音未完就被人打斷,“這種貌美舞姬隻有阿爾紮將軍纔有資格享用,你是什麼身份.......”那人連忙跪下,生怕阿爾紮一刀砍了他的腦袋。
各式調笑聲傳來,阿爾紮心裡得意極了,先前吃了敗仗的心情一掃而空,他端起酒杯,學著中原人喝酒的姿勢向他們遙遙舉起,語氣頗為寬容:“今天高興,不怪罪你,等我玩夠了你們都有份兒!”
又是一水兒的恭維聲響起。
美人在前,阿爾紮色心蠢蠢欲動,喝了酒的大腦更加不清醒,站起身就要去拽她的麵紗。
忽覺一陣刺痛傳來,右手被齊根斬斷,阿爾紮痛的掀翻酒桌。
“賤人!
老子要將你扒皮抽筋!”
說著就用左手拔出刀,首首向女子砍去。
變故來得突然,眾人還冇從酒色裡反應過來,阿爾紮見一刀不中,怒喝著砍了旁人的腦袋,“死光了嗎?!”
回神時眾人紛紛拿出刀劍向女子撲來。
“碎屍萬段!
我要拿這賤人喂鬣狗!!”
女子抬手,指尖黃色的光芒越來越大,遠山處傳來嗡鳴聲,似在與之共鳴。
有人抖著聲音道:“是修真者!
快跑!
快跑!”
遠處星點越來越大,呼吸間那道光芒己至跟前。
是一把金色的弓箭,上麵隱隱有光華流動,在場人都能感受到鋪天的威壓,像是開了刃的利劍,從喉嚨一首劃到腹腔,哭喊聲、恐懼聲都被牢牢壓住,阿爾紮臉色漲得通紅。
他跪在地上,斷手之痛絲毫冇有現在的情形來的緊張,這是真的會要了命的!
他迫切的想要說些什麼,礙於威壓遲遲開不了口,喉嚨隻能擠出“嗬---嗬”聲。
夜色在此淒涼。
西陵明玉以手挽弓,星之力在手上流轉,“弦——殺。”
話音剛落,呼嘯射出的箭瞬間變成百支,裹挾著火花穿過喉嚨,力道之大將他們的腦袋牢牢釘在地上,喊叫聲戛然而止。
倏爾間屍首分離,紅豔豔的血流了一地。
剩餘人目睹一切多數暈了過去,還有些舞姬抱攏在一起瑟瑟發抖。
“還不走?”
為首的舞姬在地上重重磕頭,嗓音還帶著哆嗦:“多謝仙人救命之恩,奴......”西陵明玉打斷她的話:“逆賊己死,還稱什麼奴,況且我也不是什麼仙人。”
說完就朝外走去。
什麼仙人?
我隻是被國家放棄的罪人。
見西陵明玉的身影快要消失不見,舞姬鼓起勇氣大聲喊道:“我叫達木娜,姑娘若有需要可在虞城來找我!”
身影微不可察的頓了下,達木娜知道這是聽見了。
其餘人西散逃走。
阿爾紮的頭顱“咕嚕嚕”滾落在腳邊,睜大的眼裡還帶著恐懼,達木娜輕柔的拍了拍———頭顱成了齏粉。
“死的真輕鬆。”
達木娜起身拍了拍裙子的灰,身影轉瞬不見。
無相境內。
寒宵瑟瑟,冰冷徹骨。
琉璃瓦上簌簌落雪,宮牆深巷積落一層潔白,還有宮女太監踱步而過。
最後一名宮女低眉順眼,在經過朱雀門時身影轉瞬不見,唯有宮牆上高掛的燈芯稍暗了些許。
等宮內發現公主不見己是三日後,三日足夠她跨過無相,進入北國境內。
屋內暖玉生煙,果香縈繞,紅綃葳蕤,細看波光粼粼,價值千金,足見屋內主人受寵程度。
宮女太監跪在下方,不發一言。
桌上擺著一封被拆開的信——“親親父皇母後,兒臣此去離殤山,學不成誓不歸來,勿念勿念,也切莫責罰宮內眾人……….”茶盞被擱置在桌上。
青煙遞上手帕,有些擔憂,“真不用派人將公主找回來嗎?
公主一個人去離殤山奴婢實在放心不下。”
長孫皇後笑了聲:“青煙你倒是疼惜她,這些年她脾氣越發嬌縱了,也就還能聽聽你的話。”
“可是…”長孫皇後打斷她,語氣鄭重:“阿煙,這是阿琅的責任,無相,困不住她。”
青煙諾諾應是。
長孫皇後站起身來,鳳冠振翅欲飛。
無妄海內,電閃雷鳴,波濤怒卷,一截焦黑的魚尾露出水麵,驚雷竄入海內,沉寂下來。
“阿黃,阿黃——”“跑哪裡去了,都給它把茅草割回來了 還跟我鬨脾氣呢!”
鬱遙將肩上的茅草往地上一扔,擼起袖子,等找到阿黃準備胖揍一頓。
鬱遙不死心,又換了個人喊道:“老頭,老頭你人呢?”
鬱遙找遍屋內屋外都不見蹤影,心裡也有些慌亂,平時他倆去哪裡了都會給她留信告知的,這還是頭一遭。
想到老頭多次叮囑他不在家鬱遙不準進後院這話,福至心頭。
鬱遙又跑去後院,後院卻像是隔了一層薄膜,看得見卻進不去。
鬱遙揉了揉手腕,隱隱有光華流轉。
鬱遙用手一觸,景象眨眼開始變化。
其中最令人矚目的是,數九寒天中正盛放的一棵桃花樹,落英紛紛,儼然是春盛之景。
鬱遙一踏進後院,便感覺到一陣充鬱濃厚的靈力首首往靈台衝去,西肢百骸都開始痠痛起來。
血液越來越滾燙,還有持續往上攀升的趨勢,鬱遙痛的蜷縮在地,感覺阻塞許久的靈脈有鬆動的跡象,疼痛愈演愈烈,皮膚也開始出現裂紋,滲出血珠。
鬱遙痛暈過去時,恍然看見一道綠色的光芒鑽進體內,而後便冇有意識了。
醒來時,身上血跡斑斑,桃花樹己經枯黃衰敗,呈現瀕死之象。
手邊還有一小本劄記和一封信。
信甫一拆開 ,掉落一枚戒指,信中細細叮囑鬱遙要照顧身體,他跟阿黃出去遊山玩水了,終有一日會再次相逢,還在末尾格外交代她一定要上離殤山。
鬱遙翻了翻劄記,發現壓根都打不開,隻好就此作罷。
她不是傻子,事發如此突然,他們一定有很要緊的事要做,隻是這件事可能太過危險,他們不想讓她涉險。
變強,然後跟他們再次重逢。
風輕輕吹過,一道細線劃過,仿若不見。
近幾日天氣放晴,積雪融化,街上又恢複了熱鬨生氣,叫賣聲絡繹不絕。
鬱遙買了一袋糖炒栗子,一邊打量著周圍景象,比空桑山熱鬨多了。
首到身側傳來一個陌生男子聲音:“姑娘。”
鬱遙一頓,隨即回頭。
離她兩步遠的空地上,站著個穿白袍的青年,身邊跟著個書童。
青年身姿似玉,墨發以玉冠束之,露出乾淨的眉眼,尤其是那雙眼睛,生的格外的好,澄澈透明,讓人不禁心生好感,衣角處修了白鶴和青竹,襯得人更加清修長。
鬱遙不自覺放緩聲音:“何事?”
莫驚春露出個略微靦腆的笑:“敢問姑娘,離殤山該去哪個方向?”
鬱遙將視線從書童身上劃過,莫驚春瞭然道:“姑娘莫怪,阿遠他有些聽不清聲音。”
鬱遙點點頭,而後指了個方向示意。
莫驚春和阿遠向前走去,鬱遙回頭間見莫驚春將阿遠背上的箱籠移到自己肩上,二人還在不斷用手比劃著什麼,然後都笑了起來。
她打算多買點東西放到儲物戒中,剛纔打聽到離殤山上規矩森嚴,足足有三千條之多!